時間:2013-10-16 來源:民主與法制網(wǎng) 責任編輯:
《法學專家進“診所”》專題報道之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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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5歲的朱玉和女兒漫步在哈西大街上,幸福洋溢在她們的臉上。
前不久,哈爾濱市民朱玉響應(yīng)政府動遷的號召,搬進了新房,而且女兒也有了一份滿意的工作。對她來說,可謂是雙喜臨門。如今,她和女兒正體會著生活的美好,對未來充滿憧憬。
然而,就在兩年前,朱玉母女倆的境況和如今有著天壤之別。對此,朱玉深有感慨地說:“是‘法律診所’給了我第二次生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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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崗職工家庭遭遇飛來橫禍
在2010年9月23之前,朱玉一家和所有的哈爾濱市民一樣,過著平靜而悠閑的日子。盡管在多年前朱玉就因為單位效益嚴重下滑下崗,自謀職業(yè)做起了清潔工的工作,薪水少得可憐,但是靠著丈夫穩(wěn)定的收入,這個三口之家的生活還過得去。然而,隨著女兒一天天長大步入社會,朱玉一家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。
細心的朱玉發(fā)現(xiàn),女兒新交了一個男朋友叫王斌,住在后村,有犯罪前科,無職業(yè),曾經(jīng)兩次入獄。1990年11月因故意傷害罪被判有期徒刑11年;2009年4月13日因犯搶奪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0個月。2009年8月剛剛刑滿釋放。她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女兒跟這樣一個人將來生活在一起。于是,只要王斌登門,不管是空著手,還是帶著禮品,他都會被趕出家門。如果帶禮品,禮品也會被甩出門外。
然而,女兒和王斌在戀愛關(guān)系上卻始終藕斷絲連。這讓王斌很快將兩人關(guān)系的破裂遷怒于朱玉夫妻身上。
在此后的很長一段時間,王斌只要喝酒,就會找到朱玉家。如果朱玉兩口子在家,他就會和朱玉兩口子就婚姻戀愛自由的問題理論一番。但是盡管他磨破了嘴皮子,朱玉兩口子就是不答應(yīng)。后來,理論變成了爭吵。如果朱玉家里沒有人,王斌還會砸他家的玻璃。
雙方的對峙情緒越來越強烈,終于在2010年9月23日這天徹底失控。
哈爾濱南崗區(qū)法院的刑事判決書顯示:2010年9月23日,王斌酒后來到朱玉家,朱玉和愛人、也就是被害人陳東平都不在家,王斌將朱玉家的玻璃打碎,破窗而入。聞訊趕回家的陳東平與王斌發(fā)生爭吵,兩人廝打到院外。年輕力壯的王斌將陳東平打倒在地后,順手抓起一根木棒擊中了陳東平的腦袋。陳東平倒在了血泊中,王斌則揚長而去。陳東平后來被送往醫(yī)院,經(jīng)搶救無效死亡。王斌則在當日被公安局抓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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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申冤無門” 踏上漫漫上訪路
陳東平是這個家庭的經(jīng)濟和精神支柱,他的死亡讓朱玉感到“好像天塌下來了”。
這件事對朱玉的精神刺激很大。她開始變得神情恍惚。為了照顧她,女兒也辭退了工作。沒有了經(jīng)濟收入,每天陪母親往返于打官司的路上,本來就貧困的家庭現(xiàn)在就更是雪上加霜。
由于無力承擔聘請律師的費用,在最初打官司階段,朱玉每天都是悲痛欲絕,像祥林嫂一樣,見到人就一邊哭一邊說:“我丈夫死得冤啊!”可她又不知道這個官司該怎么打,甚至不知道該向?qū)Ψ剿饕嗌馘X。公安機關(guān)在處理這個案件時朱玉有很多地方不理解、不認同。
在朱玉看來,公安機關(guān)以涉嫌故意傷害罪提請檢察機關(guān)逮捕就有問題,罪名就不對,應(yīng)當是故意殺人罪。因為俗話說得好:“殺人償命?!彼痉C關(guān)這是在替壞人開脫。
“這個案件有一些證據(jù)存在問題。”朱玉說,“比如說,帶著血跡的木棒,后來血跡沒有了。”
為此,朱玉開始上訪。她回憶說,那時候她早晨不梳頭晚上不睡覺一門心思打官司,她尋思事情弄不明白她就上省里,不行就到中央,下半生一定和打官司擰在一起,要給老公討個公道,如果討不出公道她就死在北京。
2010年年初,南崗區(qū)委政法委、法學會以弘揚社會主義法制理念,完善大調(diào)解體系建設(shè)為宗旨,致力于完善社區(qū)服務(wù)功能,從源頭上化解矛盾,與轄區(qū)高校法律、法學專家交流研討。針對區(qū)情實際,探索出了一種具有本土特色的地校合作模式。南崗區(qū)委政法委、法學會在區(qū)委、區(qū)政府的領(lǐng)導(dǎo)下,在市法學會的指導(dǎo)下,堅持民生優(yōu)先、服務(wù)為先、基層在先的理念,誠心服務(wù),叩開基層社會管理創(chuàng)新之門,在全省首開先河創(chuàng)辦了社區(qū)法律診所。
朱玉的情況很快引起了哈西地區(qū)“社區(qū)法律診所”工作人員的注意,在了解了她的這些情況后,立即匯報給哈西街工委和區(qū)法學會。案件受到區(qū)法學會的高度重視,特別請來了哈爾濱理工大學法學院的相關(guān)法律專家為朱玉這個案子進行專家會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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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法律診所”給了我第二次生命
哈爾濱理工大學法學院講師李俊剛是為朱玉會診的專家之一。
李俊剛回憶當時的情景時說,一見她,就覺得跟常人不同。她目光呆滯、面無表情。也許經(jīng)歷了太多的敷衍和應(yīng)付,朱玉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。直到李俊剛主動提出,要求她把案情介紹一下,朱玉才逐漸放松、開了口。
可是,朱玉一開口,顛三倒四的邏輯又立刻讓李俊剛感到云里霧里。李俊剛只好安慰她,法律是講公道的,你慢慢講,別著急。
也許是帶著怨氣,和別人不一樣。朱玉的講述當時讓李俊剛感到很離奇。殺她丈夫的人和她家有關(guān)系。她有一個女兒,跟兇手好上了。她說:“兇手曾經(jīng)殺過人,兩次都放出來了。這是第三次,而且把人殺死了。”她覺得殺人得償命。
很顯然,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信訪案件,更是一個刑事案件。盡管在這個過程中李俊剛有很多疑問,但是都沒有忍心打斷這位五十多歲老人。
磕磕巴巴的講述終于結(jié)束了,李俊剛從法律方面對這個案件進行了分析。他告訴朱玉,故意殺人案和故意傷害是不同的。從表面上看,手拿木棍打人,區(qū)別不大。但是如果定故意傷害罪,判處死刑的可能性不大。要是定故意殺人罪,則最高可以判處死刑。從這個案子來看,無論從作案的情節(jié)、手段還是作案的方式,加之受害人當場沒有死亡,都不可能定故意殺人罪。
聽了李俊剛的話,朱玉似懂非懂,將信將疑地走了。
幾天后,李俊剛在哈西地區(qū)“社區(qū)法律診所”再次見到了朱玉。在這次曉之以理的基礎(chǔ)上,他決定動之以情。李俊剛對朱玉說,像你這樣的家庭,拖著一個女兒,生活這么艱難,人死不能復(fù)生,最好的辦法是多爭取一點生活保障。在這方面,我們診所可以免費為你提供法律援助。
李俊剛的一番話,緩解了朱玉多年來內(nèi)心痛苦不安的情緒,徹底消除了她進一步上訪的念頭。她決定接受社區(qū)法律診所的援助,用正當?shù)姆墒侄蝸砭S護權(quán)益。
在社區(qū)法律診所的幫助下,朱玉的案子很快有了圓滿的結(jié)果。2011年5月,哈爾濱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后下達了判決,被告人王斌因故意傷害他人身體,其行為已構(gòu)成故意傷害罪,判處有期徒刑15年,并賠償被害人陳東平家人4萬余元。
現(xiàn)在的朱玉,不但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,而且碰到上訪的群眾,都會主動上前“以身說法”,勸其莫走自己上訪的老路,要用正當?shù)姆墒侄蝸砭S護權(quán)益。
2011年7月15日,南崗區(qū)社區(qū)法律診所經(jīng)驗交流暨成果展示會上,朱玉作為當事人將案件情況及個人內(nèi)心轉(zhuǎn)變過程進行了介紹。
朱玉說,當時這個事情發(fā)生后,我的心情非常激動,也非常痛心,心如刀絞,想盡一切辦法把這個案子理順,然而非常困難。第一,是我的家庭經(jīng)濟條件不是那么好。我只能默默承受著痛苦,東跑西跑。我要拼命,我看到他,把他的腦袋開瓢,喝他的腦漿,讓大家認識認識正義是什么,善惡是什么!我家里人死了這么長時間,他家里人也不來看我,也不來安慰我們一句,我要和他們同歸于盡。這樣我死了,我也值,替大家除了一個禍害。
“診所的幫助,讓我深深地感覺到我原來的想法是錯誤的,是走極端的行為?!敝煊裾f,“我的問題的徹底解決,充分說明社區(qū)法律診所是老百姓真正靠得住的解決矛盾糾紛的機構(gòu),是‘來自家門口的法律援助’?!?/span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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