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屆“全國民法基礎理論與民法哲學論壇”簡報三
主題報告
?

　　時間：2013年11月9日，9：00—9：20
　　地點：大連海事大學中遠報告廳
　　主持人柴學偉（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副院長）：
　　尊敬的各位來賓，大家好！剛才，我們結束了首屆“全國民法基礎理論與民法哲學論壇”的開幕式，下面是主題報告。
　　今天為論壇作主題報告的是中國民法學研究會副會長，吉林大學法學院馬新彥教授，她報告人題目是：“私權的公益性”，報告時間20分鐘，請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馬新彥教授做主題學術報告。
　　主題報告人馬新彥（中國民法學研究會副會長）：
　　非常感謝會務組和王利民教授，給我這樣一個安排。我非常榮幸能在這樣一個時刻，在首屆“全國民法基礎理論與民法哲學論壇”上做這樣一個主題報告。我今天報告的題目是：“私權的公益性”，這個題目，應當符合本屆論壇的主題。
　　私權，我個人認為，它大體經歷了三個大的主要發(fā)展階段。分別為初級階段、中級階段和高級階段這三個階段。
　　就初級階段而言，私權是作為一種客觀實在而存在的。盡管那個時候還沒有形成一個私權的制度體系，也沒有一部完整的保護私權的成文法，但是私權卻是客觀存在的。比方說，我國古代刑法中，就有盜竊罪的規(guī)定，盜竊罪的這樣一種規(guī)定，它實際上是保護了私人所有權。所有權是最原始意義上的私權，或者說最積極意義上的私權。那么，這一階段私權的特征呢，我覺得有這么三個：一個是它不一定有一部完整的成文法，即真正意義上的民法；第二是私權制度尚缺少私權神圣、私權行使的平等等觀念的支撐；第三就是公權的強盛、私權的微弱，甚至私權完全被公權所忽視。
　　私權發(fā)展的中級階段，私權不僅僅是一種客觀存在的權利，而且私權是被奉為神圣的權利。私權行使中的個人意志得到了最應有的尊重。自由和平等成為私權保護的準則性依據。這一時期，私權的保護已經得到了最理想化的構建。私權和公權完全分離。私權獲得自己獨立存在的空間并且具有體系化。這是社會經濟發(fā)展到一定階段的結果。私權的這樣一個發(fā)展狀態(tài)又成為社會發(fā)展的一個重要的推動力。
　　私權發(fā)展的高級階段，私權的功能和作用得到了越來越大的弘揚和發(fā)展。私權不僅僅表達個人意志和個人利益，私權還承載著社會公共利益，同時協(xié)助公權力對整個社會進行合理的管理。
　　大量承載著公共利益的私權的產生，對傳統(tǒng)意義上的私權是具有顛覆性的。大量公益性私權的產生對傳統(tǒng)意義上的私權的很多概念和制度有顛覆的可能和趨勢。但是，盡管有這樣一種趨勢，私權的公益性還是在應社會的需求而發(fā)展。善意取得制度大家都知道，它實際上顛覆了羅馬法的時候就已經形成了的“任何人轉讓出去的權利不能大于自己的權利”這樣一個基本原則。那么善意取得制度下生成的善意第三人的所有權，這個第三人的所有權它實際上不僅僅表達了個人利益，同時這種所有權更重要的它是承載了整個社會的公共利益，那就是整個社會的交易安全和公有財產安全?？梢赃@么說，在信賴原則下產生的所有的私權都是公益性的私權。這是我多年來對信賴原則進行研究得出的體會。那么，除此之外，懲罰性賠償請求權也是一種公益性私權。大家都知道，在美國是懲罰性賠償最完善和最發(fā)達的國家，美國學者在論證懲罰性賠償的正當性的時候都，毫無例外的論證懲罰性賠償的填補功能。在損害性賠償的填補功能論證當中，最有說服力的、最占統(tǒng)治地位的學說，是懲罰性賠償填補了社會整體利益的損害。就使得高于受害人損失的獲得的那一部分賠償有了正當性。我們都說損害賠償的原則是你有多少損害我給你多少賠償。這是民法的傳統(tǒng)理論形成的這樣一種原則。而懲罰性賠償就顛覆了這樣一種理論，所獲得的賠償遠遠高于你的損害。那么，高于的這部分損害怎么才能具有正當性？美國的好多學者都在論證這個問題，論證了這個正當性，也就論證了懲罰性賠償的正當性。占統(tǒng)治地位的學者都認為它填補社會整體利益損害。也就是說，這種請求權承載了社會利益。
　　從我國情況來看。無論是《消費者權益保護法》、《侵權責任法》、《食品安全法》，還是最高院關于商品房買賣的司法解釋，都規(guī)定了在產品生產或是商品銷售過程中的懲罰性賠償。這樣的損害，最大的特點是個體損害小、社會的波及面非常大，侵權人收益巨大。很多受害者因為個體損失小，不愿起訴，因為主張權利成本太高。賦予受害人懲罰性賠償，就是激勵受害者去主張權利，它是一種公益性私權，維護了公共利益。
　　還比如說，美國衡平法上的地役權，財產法重述第三版有關于它的規(guī)定。傳統(tǒng)的地役權是在土地私有制基礎上形成的，傳統(tǒng)的地役權實際上是相鄰的土地所有者之間，獨立地以土地的通行為核心內容的一種權利。地役權是在工業(yè)革命之后城市不斷開發(fā)的背景下產生的。城市的大土地所有者為了應對農村人口大量涌入城市，他把土地進行規(guī)劃，這一片土地可以建住宅，那一片土地可以建商店，進行整體的規(guī)劃。破壞規(guī)劃的人就是義務人，其他的人就是權利人，這種權利就是衡平法上的地役權。公益性就在于對整個城市的規(guī)劃保護。哪怕某一個人購買的土地得到市政部門的許可，建了一個加油站，或者建了一個醫(yī)院，但只要違背規(guī)劃當中的地役權，其他人依然可以要求他按照地役權進行規(guī)劃，
　　有這樣一個案例，某人購買了土地，只能建住房，幾經轉手到消防大隊，契約里沒寫該土地只能建住房，但地役權有追及力。計劃興建消防設施，盡管得到政府的許可，但是其他居民享有衡平法上的地役權，法院判決停止建消防設施。在這種情況下，私權利可以對公權力進行制約，這就是它的公益性。美國最早對普通法上的地役權和衡平法上的地役權是有分類的。衡平法的地役權是在城市土地大量開發(fā)的基礎上的，到最后美國法上合二為一，統(tǒng)稱為地役權，我們可以得出，公益性的私權在不斷發(fā)展這樣一個結論。
　　保存地役權也代表一定公益性。比如遺產地役權。名勝古跡的所有人為供役人，市政管理人成為需役人，他們簽訂這樣一個協(xié)議。這樣，在一個古建筑上就形成了地役權，允許開放，允許公共參觀。這樣的話，既保護了名勝古跡和古文化，同時也延續(xù)了古跡的所有人的所有權。這樣一種地役權也帶有公益性。
　　在我們國家，環(huán)境權是近幾年討論比較熱的問題。但是對于環(huán)境權，學界的每個學科都在討論，環(huán)境法、人權法、行政訴訟法（環(huán)境公益訴訟）還有民法學者。關于環(huán)境權的定性問題，也有很多人研究。有人認為是公權，有人認為是私權，我認為他是一種公益性私權。正如健康權是民法上的權利，環(huán)境權也應當是民法上一種獨立的權利，是一種獨立的私權，而且具有公益性。每個人所享有的環(huán)境權是以空氣清潔、環(huán)境自然優(yōu)美的權利為內容。你行使你的環(huán)境權的同時也給所有生活在這個環(huán)境下的人提供一個良好的環(huán)境，共享一個環(huán)境權。環(huán)境的統(tǒng)一性決定了環(huán)境權具有公益性，所以我認為環(huán)境權為公益性的私權，應當被列入到民法當中來。
　　通過上面的一些認識，我可以得出三個結論：第一，我認為，私權的人類社會發(fā)展史，是公權力與私權利配置關系的進化史；第二，公益性私權的發(fā)展是私權發(fā)展的最高階段或者是最高境界；第三，我認為，公益性私權的發(fā)展進程代表著法治國家建設的進程。私權得到的保護怎么樣，得到多大的尊重，多大程度協(xié)助公權力發(fā)揮作用，這個是法治國家建設中的重大環(huán)節(jié)。從這，我也得出感想：私法學者對法治國家的發(fā)展肩負著非常重要的使命。我的發(fā)言就到這兒。
　　柴學偉：
　　剛才，馬新彥教授為我們做了一場精彩的主題學術報告，讓我們大家再次以熱烈的掌聲對馬新彥教授表示感謝。
　　我宣布，本次論壇上半場結束，請大家轉場至綜合樓國際會議報告廳，參加主題論壇，主題論壇會有更多的人參與和互動，我相信會更加精彩。請大家有序轉場，也請校內同學，照顧嘉賓、老師和外請客人優(yōu)先入場。
　　謝謝大家！
　　（以上整理的發(fā)言稿未經發(fā)言人本人審閱）
?